第(2/3)页 午后阳光虽烈,却驱不散深城街头那股混杂着檀香气味和金属锈迹的独特气息。陈阳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,目光落在前方不起眼的巷口——那里聚集着几家规模不大、招牌斑驳的古董小店,以及几处零散的露天摊位。他脚步一顿,信步朝最近的一个摊位走去,最终在铺着暗红色绒布的木箱旁屈膝蹲下。 箱内物件琳琅满目,从发黄的竹简残片到泛着铜绿的鼻烟壶,几乎塞满了每一个空隙。陈阳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或真或假的旧物,最终停在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上。他将那枚铜镜轻轻拈起,指尖传来冰凉而略带粗糙的触感。 “老板,这镜子什么价?”陈阳将铜镜翻转打量,隐约可见镜面边缘刻着的兽纹,虽锈迹斑斑却依稀可见几分古拙韵味。 摊主闻言立刻堆起满脸笑容,原本眯起的双眼此刻更是只剩下一道细缝。他探身向前,油腻的手掌搭在木箱边缘,压低声音道:“哎哟,小哥真是好眼力!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汉代规矩镜,你看看这纹路,这做工,三百八十块,童叟无欺!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,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。 陈阳淡淡一笑,手指摩挲着铜镜背面复杂的几何图案,心底暗自评估着这枚铜镜的真伪与价值。 陈阳手指摩挲着铜镜边缘那刻意做旧的包浆,镜面反射的光线在他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。三百八十块?他几乎要笑出声来——这玩意儿分明是上周才出笼批量做旧的货色,那所谓的“汉代规矩纹”怕是某个小作坊里用模子压出来的吧。 他将铜镜轻轻放回摊位,指尖故意在木板上磕出一声脆响。这声音混着旁边传来的“战国青铜器”的叫卖声,显得格外讽刺。 古玩市场的空气里漂浮着檀香味和汗味交织的浑浊气息,每一处摊位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骗局。方才那眯缝眼的中年男人还在卖力地吹嘘着“祖传宝物”,此刻见陈阳转身离开,嘴角立刻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 陈阳漫不经心地走过几家挂着“明清瓷器”招牌的店铺,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路边那些不起眼的角落。转过第三个摊位时,他脚步猛地顿住。 就在最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,一个头发花白、灰扑扑的老头正蹲在地上,用布满老茧的手掌一件件拍打着他面前的杂物。那些沾满灰尘的麻袋、破旧的木盒,乍一看上去跟寻常乡农无异。 然而陈阳的目光却瞬间凝固在老头的脚边——那里赫然躺着一个半埋进尘土里的玉壶春瓶。瓶身沾满泥污,甚至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,看起来就像是从土里刚挖出来的一般。 瓶腹饱满丰润,自颈部向下逐渐收敛,线条流畅自如,宛若一位饱经风霜却依旧优雅的老者。瓶面之上,一株株芍药粗壮婆娑,枝繁叶茂,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,簇拥盛放,溢彩流光。花瓣边缘晕染着淡淡的鹅黄,中心点缀着深沉的酒红,宛如朝霞映照下的晨露,娇艳欲滴。 花丛之间,一只雉鸡振翅欲飞,尾羽修长,翎羽斑斓,金色的眼眶里闪着灵动的光。它侧首凝望,似在下一秒便要振翅高飞,融入这片花海之中。整幅画面构图精巧,动静相宜,色彩明丽而不失沉稳,活泼生动却又蕴藉含蓄。 尤为令人称奇的是那珐琅彩的渲染,既吸收了西洋油画光影变幻的精髓,使得花瓣立体饱满,层次分明,又不失传统国画勾勒皴擦的笔意。花瓣的经脉以细线勾勒,顿挫有力;花叶的阴阳向背,则以色阶晕染,浓淡相宜。尤其是雉鸡的羽毛,根根分明,色泽过渡自然,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斑。每一笔,每一划,都凝结着匠人指尖的温度与心血,彰显着他们对美的极致追求与尊重。 日头西斜,阳光穿过街边梧桐树浓密的枝叶,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陈阳弯腰蹲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摊位前,鼻尖几乎贴着一尊布满绿色铜锈的佛像。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佛像表面,指尖沾染了些许锈迹。佛像造型古朴,线条粗犷,衣纹如流水般自然垂落,只是那厚重的铜锈掩盖了不少细节。他目光看似专注在佛像上,实则眼角的余光正不动声色地瞟向旁边那只玉壶春瓶——瓶身弧度完美,芍药与雉鸡的图案在阳光下隐隐泛着温润光泽,珐琅彩的色泽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鲜亮。 赝品 第(2/3)页